近年来，随着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推进，农村中小学硬件设施虽然得到较大改善，但与县城学校相比仍然存在差距。城乡教育在软实力上的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有增大趋势。由此导致一些农村中小学生源流失加剧，“麻雀学校”逐年增多。此类“小规模”学校无法撤并，因地方财力有限，继续投入资金又显得“性价比”不高，于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鸡肋学校”。放缓投入，通过低水平办学任其自生自灭，成为当前很多地方对待此类学校的“不成文规定”。

然而，“小规模”学校作为一种教育形式，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和必然性。从以往的“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调整”所获得的经验来看，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大幅减少，会导致部分学生上学路途变远，交通安全隐患增加，学生家庭经济负担加重，辍学率上升。

2018年印发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全面加强乡村小规模学校和乡镇寄宿制学校建设的指导意见》明确指出：“乡村小规模学校（指不足100人的村小学和教学点）和乡镇寄宿制学校（以下统称两类学校）是农村义务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截至2018年年末，全国农村“小规模”学校在校生为384万。“让每一个乡村孩子都能进城读书，享受高质量的义务教育”，这种想法虽好但不现实，也不符合国家的“乡村振兴战略”部署。况且，留在“小规模”学校上学的往往是那些无力进城家庭的子女，他们是阻断贫穷代际传递和教育现代化进程中必须重点关注的人群。  

“小规模”学校要想生存下去，必须提升办学水平，提高教育教学质量，留住生源，其关键在于加强农村中小学师资队伍建设。农村中小学师资力量薄弱，究其原因，是因为农村中小学生活办公条件较差，专业发展前景渺茫，编制设置不合理，职称晋级无望。很多学校十几年未进年轻教师，还有很多教师通过借调、考试、挂职等方式离开了农村中小学。年轻的进不来，进来的留不住。而留下来的教师，一方面年龄偏大，体力心力跟不上繁重的教学任务；另一方面，晋级无望，社会地位不高，被认为“没本事”，严重挫伤了教师的工作积极性。要想办好“小规模”学校，对上述问题就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必须积极思考，努力解决。

不仅要让“小规模”学校生存下来，还要将其办好，保障适龄儿童就近入学，这关系到“义务教育均衡发展”能不能落到实处。各地政府及教育主管部门要高度重视“小规模”学校的发展问题，加大资金投入，提高两类学校的办学条件，加强师资队伍建设，提升农村教育软实力。要根据“小规模”学校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制定编制及岗位评聘政策，改变过多关注终结性评价而忽视教师发展性评价的机制；要在评优、评先及骨干教师培养上向“小规模”学校教师倾斜，更应该积极落实国家在职称、待遇等方面给与农村教师的优惠政策。

《中国农村教育发展报告2017》调查显示：“乡村进城小学生（语数外）成绩高于未进城学生，但低于县城（或乡镇）当地学生；乡村进城初中生（语数外）成绩既低于县城学生，也低于乡村学生，而且他们感知到的教师关心程度、对县城（或乡镇）学校的适应性均是最差的，想离开当前学校的比例最高。”《中国儿童福利与保护政策报告2019》相关数据显示，96%的农村留守儿童由祖父母或者外祖父母隔代照料，留守儿童在学习上得不到父母的指导和帮助。

农村“小规模”学校撤并容易恢复难。那些进了城后又想回来的家长和学生，可能要面对不能“就近入学”的问题。随着“二孩政策”的实施，农村入学人口数量回升是必然，因此，农村中小学布局调整目光要长远，要有底线意识，要确保“就近入学”“每一个孩子有书可读”落到实处。毕竟，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最终目标是，要合理配置教育资源，办好每一所学校，既要解决城区学校“挤”的问题，也要让农村学校摆脱“弱”的现状。保障适龄儿童就近入学是义务教育法的规定，将这些学校办好才能真正实现“义务教育均衡发展”，也是教育公平的底线所在。无论从保障学龄儿童就近入学还是从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转化来看，农村小规模学校都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和优势，切不可一撤了之，或任其自生自灭。

（作者孙祁岗，蒲公英评论独立评论员。此为蒲公英评论网站首发作品，转载请务必标注来源，违者必究。）